叁、课室管理和纪律——“教不严师之惰”



大家都明白我们是生活在一个世界性的，形势严重的革命时代，这种烈火狂潮是由学生和青年，那所谓“三十岁以下”的人所引起。不管是在东京，巴黎，伦敦及美国各大学，青年人都团结一起，他们共同的目标是推翻世界上现有的权力！不管它是警察、教会、家庭、法庭、中学、大学、联邦密探队等等，甚至社会道德标准也在推翻打倒之列。就算在传统素来严谨的医学院也闹风潮，没有一个年青人想听上级的指导，实在是目无尊长。新一代的疯狂达到顶点，少数破坏分子竟然纵火焚烧各机关和校舍。他们盲目地摧残旧有的东西和制度，但是他们本身却没有新的计划，他们只能摧毁旧有的文化和制度，却无法创造新的社会环境。他们只知破坏而不知建设，只是希望新的东西会随后而来，这是何等渺茫的事啊！民主社会学生同盟(StudentsForaDemocraticSociety)和其他类似的团体在美国二百多间大学里倡导革命，连中学也是他们活动的地方。这些青年好战者感觉极端愤怒，因为美国竟然是那么不完善，他们志在杀戮国家社会的领袖和摧毁它的机构。可惜他们低估了权力和法纪在人类文明生活中的重要性。若果社会没有法纪，我们每个人都会遭受混乱，暴虐和危害。这个世界会因为这些无法无天的小子所作所为而沦为黑暗世界。

　　 
在本书第一章我论及普遍性不敬重权力的主因，是因为西方国家的父母没有趁儿女年幼时教导他们怎样尊重权力和法纪。虽然为父母的不能负起全责，但是也要担负一半的责任。至于其他一半应当由学校负起因为家长歪曲了子女对法纪纲常的印象，学校里的老师又助纣为虐，结果导致社会混乱，纲常尽废，若果我们想力挽狂澜，教师和家长必须努力合作，以恢复课室纪律为当前急务。

缺乏管教
我最初任教的时候,教室里纪律全无，令我惊奇不已。一年级的小学生也跟高年级的学生一样欺负教师。他们会全班联合起来和老师对抗，这真使将来教他们的老师不寒而栗。学校当局实在不应容忍这种不服从不听教导的行为，他们应该老早采取办法消灭这种不良的行为。有些教育家和行政人员曾经惩前毖后地严重处分不守规则的学生，但是家长们却说年幼的儿童不应施以严刑峻法。慢慢我们便可以看见这种纵容姑息的后果。我曾任四百五十个目中无人，性情和桀傲的中学生辅导员。他们紧握着拳头操入校门。他们的功课不合格非但不知耻，反引为乐。他们不知感激社会和家长的栽培，他们性情执拗言语粗鄙。早在一九六三年，估计约有三分之一来自中等家庭的学生吸食毒品。他们就是现在学校里那些心怀敌意，好勇闹事，吸食毒品的学生的先头部队。

回顾六十年代的初期，我们便知道社会的大动乱在酝酿中。以下是格鲁克教授夫妇(Professorandmrs.ShddonGlueck)的访问，刊载于一九六五年四月份美国与世界的报告书。格鲁克教授和他的太太专门研究少年罪犯及其成因已有多年，对少年罪犯问题颇多独到之见。

问：请问少年罪犯为什么日见增加？

答：少年犯罪不自今日始，第二次世界大战后，少年罪犯的数目日渐增加，理由如下：很多家庭主妇在外任职，把子女留在家里无人照料；多象无缰的野马流浪街头。这些不幸的孩子自小便失去只有从母亲那里才可以获得的照顾和安全感。同时社会和父母对管教子女的态度已在蜕变中，一般人都主张让孩子自由发展，不要压制他们的爱好和不克管制他们的行动。

问：纵容孩子的说法行得通吗？

答：看样子，不大行得通，因为人的行为总需要多少限制。在校有校规，在家有家规，在社会也有很多成文的或不成文的规定。圣经所载的十诫本身就是行为的法则。除非我们能够教导儿女遵从家规国法，否则社会必定大乱。

问：您是在说现在的人已经道德沦亡？(作者注：提出这条问题的时候是在所谓“新道德”说法尚未盛行。)

答：差不多可以这样说。父母和社会人士在很多的情形之下都无法确实指出什么是对，什么是不对。准绳既失，他们也无从管教下一代。比如说现代的儿童无时无刻不受电影、电视、书籍、杂志的影响、我们无法决定哪一类适宜儿童观看。(译者注:香港目前的电影有三分之二是不宜儿童观看的。)一般而论，大家都觉得凡属检查，不管是新闻、电影、戏剧、书籍、电视或广播都是要不得的，违反自由的。但是，最少在小孩子方面来说，自由也得有个限度。当我们正在犹豫什么要禁止，什么不宜限制的时候，一切事情都变成无可限制。由于家庭和社会的纲常法纪都在飘摇不定，青年罪犯自然跟着个三不管的情形而增长。

问：我们的儿童法庭对少年罪犯是否常常从宽发落？

答：不错，有时候会有这样的情形。法官的裁断并不一致。他们的意见纷纭，有时他们会直觉地下判语，不是倚靠僚属所提供的资料来判处案件。

问：是否严刑峻法便可以防止少年犯罪？

答：当然。畏惧是人类最主要的情操，管教和训练的办法多是基于畏惧之心。但是我们实在对子女们过分纵容姑息，令他们觉得做错了事也不会受惩戒。我们若果完全倚靠威吓和恐惧使孩子服从，当然是不对，但是我们却不可完全除去这种畏神敬上的心理。

问：学校能否防止儿童变成惹事招尤的人物？

　　答：当然可以。一般的孩子都是精力充沛，不能久困课室，学校当局必须举办课外活动让小孩子的剩余精力获得满足有建设性的发泄。同时我们必须知道凡是学生必须恪守校规。不论社会或学校，若果纪律荡然，必然会演变成两种极端的局面——或则专权独裁私行治罪，或则混乱无序，纲纪荡然， 
不单只少年罪犯是这样，青年大学生，动不动就会罢课，抗议和示威，要求社会和家长给予他们更多的自由。不必服从最高指示，不必受任何限制。他们简直是误解自由的真义。

问：阁下觉得罪行和青年罪犯会继续滋长吗？

答:有这个可能。我们觉得若果不及早设法制止各种有关的恶性循环,行将见到空前浩劫,社会秩序大乱,生命财物的损失无法估计。你现在只要读读报纸便知道纽约地下铁道的谋杀和抢劫案无日无之,几年前绝没有人想到连公众的交通工具也会不安全。我们也无法预见有什么善法可以制止这种趋势。犯罪的儿童将来会养育犯罪的下一代。贼祖宗会养贼子贼孙。这并非说贼性会遗传,不过一个人不能解决内在的矛盾和冲突,自然无法成为贤明的父母。

格鲁克教授和他的夫人很明显地预示在美国的中层阶级中，酝酿着一种无政府状态的暗潮。大都会里的高等初等中学便是这些不满现状青年的温床。我有位当教师的朋友急于转业,因为他觉得在学校里随时都有生命的危险。这位急于改行的教师还是体重二百二十磅,身高六尺五寸的运动家呢！原来他在职那间学校的学生常常和教师公然对抗。几个星期前,有个学生用鸟枪指吓老师,要索取汽车的钥匙。老师认得这个人是他的学生,以为他是开玩笑,随手把枪推开。那学生再用枪指住老师要他把车匙交出,否则就不客气了。那位老师不肯把少年的话当真,自管自的离去。事后他到警察局报告,警察说他没有丢掉性命真是邀天之幸。很多青年吸毒，毒瘾一发，便会完全失去理智。吸食海洛英的青年日多，毒品使到他们意志消沉或者挺而走险，为害社会。

现今美国的学校对学生几乎完全没有管制，有些父母要学校当局保证学生的安全才敢送他们的子女入学。我们的高等和初等中学必须是能够维持法纪的地方，可惜今日的趋势却是主张学生自治。学校的纲纪日趋式微，可证明今日学校固有传统的消失，规矩无存。整洁的校服已经弃置不用，学生可以衣冠不整的便来上课；学生们有时会出奇制胜争妍斗丽的穿上挑逗性，诲淫的服装；有时则衣衫褴褛，光头跣足；或则长发垂肩，雌雄莫辨；或则长袍曳地，或是短裙露腿。虽然衣服发型的短长是跟随潮流，与学业似属无关，但是倘能恪守一定准绳亦是自律的方法之一。假如我们对青年毫无管制是不对的。一个女孩子穿阔脚裤或短裙上课并非天大的事情，不过他也要懂得衣着的规矩，在什么地方穿什么的衣服才合适。若果我们细心观察足球冠军，著名乐队，成功的企业，它们成功的因素全在乎管理严明，训练有素。若果有人以为只要有适当的环境让儿童自由发展便可以养成他们克己自律的习惯，他就大错特错了。如果说放任纵欲会使人克己自律，那真是荒谬绝伦！不幸有很多家长请求美国民权协会的帮助，有系统地破坏美国固有的教育传统，同时又获得那些年纪老迈耳朵软的法官裁定，使得美国学校的校规越来越减削，还要立下严刑峻发来管束办教育的人士。例如学校不准举行祈祷聚集，就算不指名向某位神只祷告的聚会也在禁止之列。新旧约圣经只可当文学作品研读，也不必对国旗敬礼和效忠。学校当局很难开除学生，教师怕那些声势汹汹的家长，所以不敢管教学生。以上的各种前因后果，社会和法律的压力迫使学校对学生的管教消失无余。有些地方的学校根本就不是法治的地方，教育的丧钟已响，那些茫无目标的少年正在额手称庆以后可以象无缰的野马东奔西闯。

几年以前，美国某个城市的学生举行大罢课。城里的学校一窝风的争相效尤，此起彼伏。我负责调查罢课风潮的始末。各校的罢课同出一辙。起先有一小撮的坏学生经常煽动同学和校方对峙，这些学生在午膳的时候准备下午缺课，他们想出种种不上课藉口，结果他们决定联合罢课，这个消息迅速的传开来，运动场上己集合了几百学生，经过一轮扰嚷和喧哗，大会向校方提出一连串的要求。另一方面他们又通知报馆，不一会，大队摄影记者来了，带齐长短镜，录音机电影机等，等候好戏演。好战的学生带上了胜利的微笑，他们自命为大元帅，大领袖，神气极了——这比上历史，数学和国文课有趣多了，他们好象是揭竿而起的大英雄，专心致志的保卫弱小民族，他们声讨校长和教职员的罪状，说他们压迫学生。幸而校长头脑冷静，临危不乱，他不管学生的要求是合理还是不合理，总之他不肯作城下之盟。他宣称若果学生不在一个钟头之内返回课室，他们便会受严厉处分。结果一半的人返回课室，其他的一半继续下去，要求改革。骚动平静以后，校方开始制裁罢课学生。当校长还未处罚滋事者，他已接到地方教育当局的训谕，命令他改革校政，及不追究参加罢课的学生。这样一来，学生得到全面胜利，暴乱和罪恶随而跟进。青年的好斗者觉得这些经验对他们有利，又够刺激。将来有机会，随时都可以再来一手，越演越有劲，越精彩！这简直是鼓励青年学生犯上作乱。他们若果一次得手，以后凡是和学校当局有什么争执的地方，他们便会如法泡制，真是驾轻就熟，无往而不利！事实上教育行政人员绝不能事事都讨好学生，偶有差错，便会招致不幸，作育青年的学校竟成为暴乱的场所，这实非始料所及。

小学里的纪律
我们既然知道纪律的重要，怎样才可以达到管教的目的呢？学校在这一方面倒要效法家庭教育的方法。儿童最早的管教始自父母子女相互的关系。尤其是子女与母亲的关系。低年级的教师与小学生关系的好坏全在乎这个重要的关键。小学教师说话代表校方的一切权力，因此小学教师处于有利地位可以帮助年幼的学童建立对法纪的正常健全基本观念，若果小学教师灌输错误的思想，学生便会蔑视纪律，无视法律的尊严。实际上，一个小孩子最初的六位教师最能影响他对纪律的态度。

大学毕业后教过几年书，我深知儿童的思想和行径。日夕晤对，接触频频，我获得有关儿童的知识胜过阅读无数有关儿童的名篇巨著。同时我又有机会观摩别的老师管教学生。有些老师谈笑用兵，安坐课室里，手挥目送的上课，毫不费劲。但是有些教师却弄得面红耳热，声嘶力竭，课室如闹市，秩序全无。我发现这两种教师对付学生的手法大异其趣，那些不得其法的教师，对学生诚惶诚恐的讨好唯恐不及。虽然大多数的教师喜欢受学生爱戴，有些却卑躬屈节的当学生是衣食父母的阿谀奉承，投其所好。让我举出卑志小姐做个例子说明吧。

秋季学期起始，卑志小姐对一班新生说：“我很高兴和各位在一起。今年我们会过着欢乐有趣的日子。你们可以制肥皂，烧汤。我们又可以在这幅粉墙上画幅巨大无比的壁画。”她停了停再说：“我可以常常带你们去旅行，野餐和玩游戏。我希望你们喜欢我，我也会疼你们。我可以举办舞会让大家乐一乐。”卑志小姐所计划的课程充满了欢娱的节目，她以为这样便能投其所好，使学生喜欢她。开学的头一天万事顺利，因为学生们在新学年的开始，多少心怀顾忌，不敢放肆。大约三日后，小霸王的心里和其他的同学一样在盘算：“我们可以欺负卑志小姐到什么的程度呢？”小毕很想立下汗马功劳,好让兄弟们尊他为霸为王，他于是细心等候时机公然玩命,以小故向卑志小姐挑战。卑志小姐不敢迎战,因为她不想班里扰攘不安,她希望今年可以顺顺利利的过去,于是她装作没看见小霸王不服从她的命令。全班屏息观战,结果小霸王胜了第一个回合。第二天马奇跃跃欲试。在升旗礼的时候,他故意犯规,卑志小姐又装作不见。从此以后，卑志小姐的声望日渐低落。课室秩序大乱。卑志小姐眼看情形不对,每天教到声嘶力竭，她根本不知道学生的态度怎么变得这样坏,而她自己实在不想做一个严峻暴虐师。第二年的二月,课室的秩序越来越无法控制。她的设计教学往往因她管教无方而一事无成。她最惧怕的事竟然落在她的头上,学生公开表示厌恶和看不起她,他们肆意侮辱和讪笑,专找她的错儿。冷嘲热讽。笑她大鼻子和近视眼。卑志小姐时常偷偷地饮泣,晚上失眠头痛。一天,校长巡到她那乱成一团的课室时对她说:“卑志小姐,我看你要管教管教你这班高足吧”可怜卑志小姐不知如何着手,因为她根本不知道学生为什么不听她的话，她自问对他们实在不错嘛！

在美国，每年大约有百分之八十的新教师放弃工作岗位因为他们无法有效地维持课室秩序。我很想知道师范班和教育学院有没有“课室管理”这一门功课？联邦立法机构有没有规定教师必须晓得怎样管学生，然后才可以上课？全没有！事实上，学生没有管好，谈什么教育？

让我们看看另一类的教师又如何？龚平太太是一位好教员，她热爱学生和工作，她往往觉得责任重大，对学生一点也不放松。开学的那一天，她对学生讲的话跟卑志小姐所讲的迥然不同。她说：“欢迎各位到我的班里来，今年我们会相处得很愉快。我想各位知道我很关心每一位同学的事情，你们可以自由发问，大家一道学习，我不会让同学讪笑你，因为给人家讪笑是很难受的，我也不会存心找你们的错儿，因为我喜欢你们。不过，有一件事我得声明在先，谁人敢不服从我，不听我的话，我有很多方法使他过不去，使他难受；假如谁不相信我的话，可以来试试，尝尝我的利害。你们的父母把你交给我，我要尽力教导你们今年必修的课程，让你明年好升级，我决不能让任何人打扰我的工作。我们有很多的东西要学，时间无多，让我们开始吧！请你拿出算术书来，翻到第四页。”

三天后，班里的小霸王看定形势，蠢蠢欲动。通常来说，每班里都有一两个专门闹事的学生，老师管得紧便销声匿迹；管得不紧便登高一呼，称王称霸，迫使老师俯首称臣。那天龚平太太班里的小霸王初试锋芒，小心翼翼的向老师挑战。谁知却给龚平太太迎头痛击，杀得他片甲不留！班上的人看看风头不对，连忙把脸躲在教科书后面，心里在嘀咕着：“这个雌老虎惹不得！小霸王败得真惨。”龚平太太采用了我的金规玉律，对学生不轻易假以辞色。到十一月里，学生们知道她的利害，她比任何人都精明，厉害和有胆色。威信既立，管教的基础也打好了，她便慢慢放松管制，不再疾言厉色，她常常和学生在一起玩。当她说：“时间到了，上课去。”学生们立刻服从，因为他们知道老师令出必行。她既不用打也不用骂，事实上，她对学生很不错，恩威并用。学生对她十分敬爱和感激。当这三十二个学生长大的时候还常常思念她教导之恩，想起她的好处。龚平太太作育英才的收获着实不少，因为她能影响和改造后辈的思想和生活。

废除纪律的学校

社会上有些人士并不着重课室管理。一本销路很好宣传工夫做足的书名叫夏山Summerhill,作者尼尔A.S.Neill,曾任夏山学校校长。在书内他详尽的描述这个废除纪律校规的新潮学校。尼尔先生的办学作风跟我的宗旨真是南辕北辙，他完全误解管教之道。他废除一切的限制和撤销学校与教师的权力，纵容与姑息学生。夏山学校的寄宿生早上不用限时起来，不用上课，做功课，洗澡，甚至衣服也不用穿。尼尔这种离经叛道反常的做法已经种下叛乱、放肆、和骚动的祸根，对学生一味姑息纵容，使暴戾无知的下一代滋蔓横行，危害社会的安全和固有的权利，下列是尼尔的异端邪说，谬论狂言，真是戕害青年的洪水猛兽。

１、尼尔说成人没有权力叫儿女服从他们，父母强迫儿女服从不过是想满足他们喜爱权力的欲望。父母不可强迫儿女服从他们的意见，在理想的家庭里父母子女地位是绝对平等的，除非孩子自动自觉地去做事，否则父母不能强迫他们。尼尔在夏山学校实行他的理想，学校里解除一切管制，尼尔本人出尽办法和学生一起生活，用以证明学生和他是绝对平等的。)

２、不应该叫十八岁以下的孩子做任何工作。父母不可叫儿女分担家中杂务，甚至跑跑腿，买买东西也不行。叫儿子操劳贱役是无上的侮辱，尼尔竟然疾呼不要让孩子担负任何责任！

３、不应该教导孩子信奉任何宗教，现存的宗教不过是给愚夫愚妇有机会藉为假藉祷告来假意忏悔有关性的烦恼和纠纷。一般人对上帝，天堂，地狱的各种概念都是来自虚妄的神话，将来开明的人士会摒弃传统式的宗教。

　　４、根据尼尔的想法，家长绝对不得责罚儿童。做父母的若果打孩子的屁股是因为他憎恶孩子，憎恶的理由是因为他的性生活没有获得满足。在夏 
山学校，有个学生打破了十七个窗户，尼尔连哼也没哼一声。

５、尼尔为了减少年青人对性的好奇心，他和教职员全部裸露，寸缕无存地工作。他对学生宣称杂交并非的败德的事。他预料将来的青少年自由地，无限制的性生活会使他们更幸福。尼尔在夏山学校没有准许婚前性交因为他怕社会与论的评击。

６、尼尔说他不会禁止儿童阅读色情书画及其他有关的物品，例如小电影和淫猥的照片等。假如学生有这样的需要，他会动用公款去购买来供应学子的需求。他说这样做，会使他们多见不怪，孩子也不会得到坏的影响。

７、孩子不必对父母说“谢谢你”和“请你”。再说，父母也不应该鼓励孩子说谢谢。

８、鼓励奖赏孩子学好是下流败德的行为，是一种不公平的压迫。

９、尼尔觉得课本书籍在新式的学校里没有什么作用，教育不是由课本而来，应该来自黏土、油彩、工具和各种形式的戏剧。学问并非没有价值，不过儿童要先游戏，玩够了才学习。

10、孩子在学校功课不合格，家长不能过问，因为孩子的行动完全是他个人的事。

11、一言以蔽之，尼尔那危言耸听的论调是要废除所有的权力和桎梏，让孩子自由发展，不要强迫他做事，不要教导他。

假如只有尼尔一个人提倡这种怪论调，大家都会骂他胡说八道，不足为训。不幸的是尼尔的言行代表了一九五0年至六十年代初期的新佛洛伊德之精神分析学派。信守这种新的精神分析学派的人为数不少，贻害后代甚大。现今那些所谓新潮派的“现存主义”(“now”)所奉为圭臬的中心思想便是在那可悲的年代所播下，溯本追源，他们的“新道德观”是脱胎于尼尔所提倡的姑息放任论调。他说:上帝已经泯没不存，淫荡不贞的乐趣无穷，赤身露体是返璞归真的行径，不负责任是普遍的现象，人皆以不敬为时尚。讨厌的法律可以不必遵守，还可以使用暴力来寻求改革，(例如小孩子可以大发脾气来威协父母)，权力是罪恶的化身，超过三十岁的人都是蠢材，嫌恶勤奋，享乐凌驾一切。尼尔一派胡言歪论直接影响反纪律主义，小心谨慎地安置一个巨型定时炸弹在他们所管理的下一代。姑息派的论调和青少年的黩武行为息息相关，由来有因，绝非出于偶然。唯命是听，被动的青年人绝不会忽然变得暴戾不仁。年青的美国人不会骤然变成自私暴躁，这都是因为他们年幼的时候失于教养，纵容姑息所致。成人误解自由真义，使儿童在可塑的年龄缺乏教养，任令他们变得自私自利，贪婪无厌，脾气暴躁和不负责任。五十年代的姑息主义是一种谬误和失败的社会试验，为害之烈，史无前例，时至今日仍然到处破坏和摧残我们的学校和家庭。

我们要研究已往的过失和错误，因为这样会帮助我们了解现在的状况及如何防止世人重蹈覆辙。“既往不究，来者可追”。我们还是赶快解决目前的问题，因为那个没有受过管教的下一代已经是中学生和大学生了，他们会危害和推翻美国的教育制度。学校的负责人必须共同订立决策如何应付骚乱和罢课的狂潮。也许学校当局衮衮诸公，也象卑志小姐一样装痴扮聋，希望那些捣蛋的小鬼会静静地离去。这种假作痴呆容易惹来更大的祸害，他们象鸵鸟一般埋首沙丘，却把屁股翘起来任人袭击，这是何等的愚蠢！

凡属行政人员必须认清楚，这些穷兵黩武的青年人是要革命，推翻一切旧有的制度，他们并不是要求改革。那些顽固不移的革命分子全无诚意以谈判为改革的途径。他们野心勃勃。他们的动机并非常是为了兵役、越战、空气染污、选举年龄、警察暴行、大学内征兵、太空研究等事问题，正如嬉皮士领袖鲁本(JerryRubin)说：“你们若果满足我们的欲望，答应我们的要求，我们便要垮台，一败涂地。”大学狂潮的真正原因是学生想出风头和攫取权力。显然，他们想美国有名的大学向他们屈服，学生机构如社会民主促进党利用社会改革为名吸引和招募那些不大好战的同学。他们所谓的冤情不过掩人耳目和引起别人的同情。假如有人以为有关当局要准其所请，便会从此息争罢斗，那就是大错特错的天真想法。美国联邦调查局局长胡佛对美国学潮的动机及各种因素了如指掌，最近他出席国会会议，报告新左派的动机时说：“这个运动的核心是一种强烈的毁灭欲，要打倒，要杀，要消灭LL简而言之，他们是颠覆分子，他们危害社会国家和民族。”

教育行政者的对策
假如中学大学的教育行政人员想禁止平服暴乱的狂潮，他们必须勇敢地，坚毅地面对现实。下列提供各项，可望帮助维持学校法纪，消弭不安。

1.骚动和损毁公物对学生有害无利。

假如我们想学生不敢参加捣毁公物，最好的方法是利用经济制裁。学年开始的时候，每个学生都要签保五千大元。事实上每个学生只要付出五十元，假如那个学期里学生行为不检，毁坏公物，那五千元便由保险公司付给学校，以后保险公司便会如影随形的追迫那好勇斗狠的学生来赔偿。如此一来大学生便不敢随便撒一把野火焚毁校舍，因为他们要负责偿还损失，这个方法最少能够分隔真正的祸首和盲从的群众。

2.学校当局必须有决心开除祸首，或者要他们停学若干时日。

为什么学校当局不肯毅然开除和处分闹事首脑？大家都知道大学之门不易入，若果选拔入学的幸运儿不肯珍惜他们的大好机会，为什么不开除他们让有志求学的人进来？国立州立的大学是由公家办的，学生获得免费教育，难道对国家社会完全没有义务和责任？纳税人辛苦赚来的钱，不应该用来‘教育’那些学生摧毁我们及我们所敬重的东西。我们绝对不能放过这些害群之马。一旦大学里发生骚动便应该立即召集国家军队和防暴警察把学生包围，几分钟内可以准许任何人自动离去，然后宣布，自愿留下的学生，将受驱逐与逮捕及最严厉的法律制裁。若果八百学生因此而静静地回家，那么美国有名誉有历史的“常春藤大学”便没有如许多的学潮和骚动。

3.国家立法机构应该立下严刑峻法制裁擅自闯入大学煽动骚动的人。

4.大学里必须解散学生民主社会党及其他类似的组织。言论自由不可以用作幌子，作为企图使用推翻政府的掩护。言论自由并不是叛乱的盾牌。美国政府立国宣言是基于“社会契约”(Socinlcontract)。这个合约声明民主国家的人民不可以剥削和榨取别人的权益。他们不可以杀戮，欺骗或毁谤别人。他们愿意放弃绝对的自由才可以得到生命财产的保障。由此观之，现代青年口口声声藉着自由之名作种种式式的要求是违反长久没有提起的社会合约。

5.设立机构处理真正的学生冤情，秉公办理。假如学生有秩序地寻求改革，教育行政人员应该平心静气的坦诚听取学生的意见，考虑他们的要求。不过行政首脑绝对不可以与学生作城下之盟，在骚动期间也绝不作任何谈判。

6.凡教职员参加或鼓励革命和叛乱的行伍必须革职查办。虽然学生和教职员都有权发表意见，但是这种言论自由的权利并没有示意他们可以煽动暴乱。

以上六点建议若使用得宜，可以减少美国高层教育的危机。我们必须及时制止这种倾覆性学潮的蔓延，否则越弄越大，更难收拾。暴乱极富传染性，容易蔓延，若果有个能言善辩的人可以煽动民众，激起他们的愤怒和敌意，他们甚么事情都可以干得出来。

世界著名的漫画大师亚尔嘉帕(AlCapp)毫不犹豫的表示对大学当局犹疑不决的措施极为不满，因为他们无法应付犯上作乱的学生。事缘美国普林斯顿大学以八百美元的酬金敦请亚尔嘉帕到校对学生作学术演讲，但是遭他拒绝，他回覆该大学的演讲会的主事人说他的酬金最少要三千五百元，若果是春藤学院(IvyLeagueschools)他要附加一千元“战斗费”！因为亚尔嘉帕近来到处讲学，时常受反对者的袭击，因此他控告普林斯顿大学，说它是训练“非人”(subhumans)的温床。

结论
本章我们论及的美国的大中小学里学生缺乏管教，在上中下的家庭里亲权没落，这都是因为教育家和父母误以为儿童和青年应该自由自在地长大，不必受任何人为限制和约束。由误解自由真义导致下一代成为自私自利，不负责任，无礼犯上，不敬神，不敬人,毁损公物，诸多需索的人，这种妄言歪论使孩子自命不凡，对他们的父母和教师予取予求，还以为是理所当然。不管在家里还是在学校里，他们都是不听管教。用这种姑息养奸的方法教导下一代自然会带来不良和可怖的后果。现代青年的敌意行为是跟幼年教育有关，互为因果，我们必须考虑到这种反社会的行为可能导致流血革命。

　　保罗在提摩太后书三章1-5节说：“你该知道，末世必有危险的日子来 
到。因为那时，人要专顾自己，贪爱钱财，自夸，狂傲，谤渎，违背父母，忘恩负义，心不圣洁，无亲情，不解怨，好说谗言，不能自约，性情凶暴，不爱善良，卖主卖友，任意妄为，自高自大，爱宴乐不爱神，有敬虔的外貌，却背了敬虔的实意。”

若果现代社会还未沉沦到那个田地，我们实际上已朝着那个方向走，因为我们容忍这种祸根乱源而不加纠正，这样的危险是无可避免的我们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必须遭受覆亡的命运。我们真个就从此坐以等毙？

有甚么方法可以向不听教诲的青年人灌输有建设性的态度？没有这样的可能，因为为时已晚！不过我们仍然可以挽救再下一代的美国人——那些尚在可塑期，尚堪教育造就的儿童。我们不单要从家庭教育着手，同时又重建学校的声威和纲纪。父母有着双重的使命和责任，因为学校的行政措施往往受家长所持的态度所左右，家长应该让教师和学校当局知道怎样管教他们的儿女，就算施行体罚也不为过。

以下是有关本章所讨论各种问题的问答，其中有些问题也许是你心中所想提出的。

问与答

问：假如十八岁大的儿子想弃家出走，远离他乡做个离群索居的人，做家长的如何处理这件事？

答：一般而言，清官难理家事。不过我可以给你提供意见，若果儿子已萌去志，做父母的唠叨劝勉哀求，都是白费唇舌。他真的要走便让他走。父母想藉家长的地位来命令近二十岁的孩子并非明智之举，因为你这样做会迫使他反抗，他自以为已经长成人，可以自立自主。若果做父母的捶胸顿足，高呼低唤劝导那个刚愎任性的儿子，他也不会觉悟。若果他明知父母爱子心切,将来就算惹了麻烦，父母自然会拯救他，这样他倒是有恃无恐的离家而去。我们最好把这些青年当作成人看待，正正式式的跟他说：“国华，我知道你想离家远去，这件事有关你的一生幸福，你必须三思而行。让我们坐下来分析一下这件事的利弊，你再作最后的决定。我绝对不会干预你的去留。”听了这番话之后，国华知道自己的命运是在自己的手上，他不得不小心考虑，不敢贸然而行。当儿女到了十五六岁的时候，父母应该逐年让孩子对自己的行为负起责任，等到孩子长大的时候，他自然会自己管自己。路加福音载有浪子回头的故事如下：一个人有两个儿子。小儿子对父亲说：“父亲，请你把我应得的家业分给我。”他的父亲就把产业分给他们。过了不多时日，小儿子就把他一切所有的，都收拾起来，往远方去了；在那里任意放荡，浪费赀财，耗尽了一切所有的，又遇着那地方遭遇饥荒，就穷苦起来。于是投靠那里的人。那人打发他到田里放猪，他恨不得拿猪所吃的豆荚充饥。没有人给他，他觉得连猪也比不上。他醒悟过来，就对自己说：“我的父亲有很多的雇工。口粮有馀，我为甚么要在这里饿死呢？我要起来到父亲那里去，对他说:“父亲，我得罪了天，又得罪了你。从今以后，我不配称为你儿子，把我当作一个雇工吧’。”于是他起来往父亲那里去。相离还有很远，他的父亲看见他回来，就动了慈心，跑去抱着他的颈项，连连与他亲吻。儿子说：“父亲，我得罪了天，又得罪了你。从今以后，我不配称为你的儿子。”但是他的父亲却吩咐仆人说：“把上好的袍子快拿出来，给他穿。把戒指戴在他的指头上，把鞋穿在他的脚上。把那肥牛犊牵来宰了，我们可以吃喝快乐。因为我这个儿子，是死而复活，失而又得的。”他们就快乐起来。那时，大儿子正在田里，他回来，离家不远便听见作乐和跳舞的声音。他叫一个仆人来问问是甚么的一回事，仆人说：“你的弟弟回来了，你的父亲因为得他无灾无病的回来，把肥牛犊宰了。”大儿子却生气，不肯进去。他父亲就出去来劝他。他对父亲说：“我服侍你这许多年，从来没有违背过你的命，你并没有给我一只山羊羔，叫我和朋友一同快乐。但你这个儿子，和娼妓吞尽了你的产业，他一来了，你倒为他宰了肥牛犊。”父亲对他说：“儿阿，你常和我同在，我一切所有的。都是你的。只是你这个弟弟，是死而复活，失而又得的，所以我们理当欢喜快乐。”

这个浪子回头的比喻里有很多教训是很符合现代世情和需要的。(一)浪子要离家远去.父亲没有使人找他，拖他回来，那个孩子一定已经达到适当的年龄，可以自己拿主意。于是做父亲的尊重他的意思,让他决定行止。(二)当浪子散尽钱财，沦为放猪郎，捱饥抵饿的时候，为父的并没有送钱去接济他，也没有教会或慈善机构给他施衣施食，助长他的愚顽。路加福音十五章16-17节里说：“没有人救济他LL他醒悟过来。”也许我们对儿子的照顾太过周全，纵使他们做错了事也没有机会反省和检讨自己的过失。若果年青的小夥子因驾车超速被罚，他应该自己掏腰包付罚款。车子弄坏了他得自己修理。若果给学校停学,他应该自负其责。父母不应该向社会申诉或向学校抗议责难。我们必须从不幸的事件获得教训，所谓经一事，长一智。若果父母宠爱儿女,事事为他们解决困难,实际上,这不是爱而是使他终身受害。(三)那位慈父很欢喜的把儿子迎到家里，既没有问长问短，也没有埋怨和责骂，没有冷潮热讽。他没有说：“我早就说你会弄得一塌糊涂！”或者说：“你真是有辱家声！我跟你妈为了你都没脸见人了。整个城里的人都说我家养了个不肖的儿子！”这位开明的老人家只是说：“这是我失而复得的儿子。”从这句话可见他爱子之切。

问：大学生的运动和各项要求是否合法合理？我们要不要听听他们的申说？

答：若果说大学生运动和各项要求完全没有真实性和理由，那便是言不由衷。我相信学生们自有他们的冤情和苦衷，社会必须调查实际的情况以便迅速予以改善。比如说一大班的大学生由一位刚毕业不久的助教指导，实在不很妥当。人数既多自然无法个别指导，助理讲师阅历少，亦不足以教导年纪相若的同学，所以学生因此认为不满。美国大学对教职员有一条不成文的规定：(publishorperish)那既是说身为教授的没有著述就要滚蛋。甚少教师能够激起学生的学习情绪，向他们挑战，鼓励那么多的青年向上。假如教授们能够作育英才，令学生在堂上如坐春风，受到他们人格的感召，学问的薰陶，大学当局便不应要求他们埋头故纸堆中作那平庸的，不切实际的研究。学生们很清楚哪一位是出类拔萃的教授，上起课来谈笑风生，多姿多彩，哪一些是盛年已过，终日皓首穷经，不问世事，对学生的一切均感陌生和茫然的腐懦。可惜大学当局还要珍惜这些不切实际的措施，他们只尊崇那些著述甚丰的学者，对于教学有贡献的教授却没有任何奖励。学生们对于这些既不教不授的人表示万分不满。我相信校方亦应尽力改革为是。

虽然我们不可以无视学生的要求，我们却又不可以完全听信他们的主张和同情他们的态度。美国三十岁以上的人很怕老之将至，他们拼命在装饰打扮，思想和行动上和少年看齐。那些一心想作长春树的人会跟着青春偶像走，声声附和他们的宣言和论调。这是一个危险的现象，因为青年军和附从他们的中年人会师，会形成为一股强大的政治力量，可惜这股势力却是情绪不稳定的盲冲瞎闯，危害社会和国家的安宁。三十岁以下的青年人对外交与政治缺乏了解和正确的历史眼光，不会瞻前顾后，动筹立策。他们太年青了，忘记了希特拉时代独裁主义的可怖。他们没有受过暴力的压迫。也没有体验过经济不景的苦况，他们不明白国际间，强凌弱，抢掠土地和侵蚀利益，他们也不知道姑息养奸的严重后果。

有史以来霸王与暴君都在策划如何征服整个世界，战争连绵不息，此起彼伏。人类天性好战，自古皆然。现在的独裁者正在乘时而动，企图席卷世界各国。我们千万不要过分天真，以为野心勃勃的阴谋家，军国主义者已经陨灭无存。以为希特拉，墨索里尼，阿提拉，拿破仑，史达林等会爱好和平。这样的想法真是愚不可信。谁人相信人类自由从此可以不受到干扰？可惜年青的一代不明真相，不知底蕴。他们满以为人人都酷爱自由！这大约是因为他们出得太迟，没有机会见到可怜的张伯伦如何卑躬屈节的把欧洲牺牲在“和平”的大前题下，美国的青年并不知道只有实力才能抵御这些野心的，卑劣的，残忍的执政者。青年人以厌战为理由向暴戾的专政者投降。我希望未轮到他们当家执政之前，会改变他们这种错误的思想。

你问的是，我们应该聆听青年人的申诉吗？那当然，但是我们不应该将他们那些幼稚浅薄的言论，神而明之。

问：阁下觉得军队的训练方法好吗，青年人接受军训有益吗？

答：这要因人而异，有些青年人十分需要严格的管教和接受正确的思想训练。很多愠怒，污秽和充满敌意的青年，大模大样，慢条斯理的走入海军征召入伍处报到，他们必须经过多重的手续和检验才可以正式入伍当兵。这些青年都自以为是了不起的人物，时常蔑视一切的噘着嘴唇，吹着口哨，或者怒目环视。在家里，他那么一瞪，大家都吓得不敢响，不敢动，好不威风。他们在招兵处腿弯背曲，懒洋洋的站着，又不时念念有辞的说：“老兄，别惹我。”突然一个瘦小的军曹来了。他的尊容，吸血僵尸见了也要退避三舍。军曹满口咒骂，冷嘲热讽对新兵训话。他说谁人不听号令便会送命黄泉，不得善终。大夥儿给他一轮吓唬，心里着慌，都战战兢兢的恭候命令。军曹指着地下画的标志，每个新兵都要把衣服鞋袜都放在那儿。谁若做得不好，谁就没命。几个钟头以后，这些髭须满面的青年人给人家刮得干干净净。他们的皮肤上，除了一只耳朵还矗然独立之外，其他一应毛发俱随剪去。经过这番入营洁净手续之后，才开始认真受训练。教官不时大声呼喝，威协咒诅，讪笑和痛骂。新兵学会绝对服从和崇敬官阶，尊卑有别的道理。新兵原有的个性和习尚消除尽了，给军曹把他们塑成典型的军人。这是目空一切的小伙子始料不及的。经过这几个星期的加速训练，新兵根本忘记汽车是怎样坐的，电视是怎样看的，每天十八小时没有一分钟不在做一些他们厌恶的事。几个星期后，训练完毕，未入营前的毛头小子已锻炼成肯吃苦进退有序的人。

不过军训对其他的人未必适宜。敏感的青年往往会经不起人家的讪笑和咒骂。有些人在未入营之前已经够刻苦耐劳。有些人觉得军人生活枯燥乏味，我不会说军训能医百病，但是对那些毫无管教，乳臭未除的小子来说，倒是可以叫他们尝尝苦头，学学长幼尊卑进退有序的节礼。可惜这些没有教养的小伙子，有时连陆空三军都不肯收容，还有甚么可说的呢？

问：我观察过很多中小学生，他们都敬重严厉的教师。请问理由何在？

答:严谨的教师只要他们的脾气不太坏，不存坏心眼，便会受学生的敬重和爱戴。若果老师对学生严而不厉,他会时常受学生欢迎，理由是(一)学生自己可以有安全感。尤其是在小学里，若果教师无法控制课室秩序。小学生很怕同学会伤害他们，班里的小霸王会欺负弱小的同学，又有人会嘲笑和辱骂别人。小孩子不能互相了解，又不知甚么是公平与不公平，假使一切有老师作主，主持公道，他们会倍感安全。(二)小孩子喜欢做事公正。若果有人犯了规，那个人必须即时受责罚。老师若能乘公办理，立下人人必守的规则，他们便会觉得安全快慰，对教师感谢不尽，万分的敬重他。假如老师无法控制学生，有人犯了规则也不受责罚。在儿童的眼中教师没有执行“善有善报，恶有恶报”的基本原则，因此学生不会尊敬这种不称职的老师。(三)儿童喜欢老师严厉，因为他们怕混乱和嘈吵。这些嘈杂的声音往往使人头昏脑胀。假如学生任意高声尖叫，打架，和扭动十来分钟是非常有趣和好玩的，若果终日不停的嘈吵胡闹大家便受不住了。

很多时我听见小学二年或三年级的学生议论他们的老师，谁好谁不好；他们又知道教师应该怎样管理同学。我一边听一边自顾自的笑起来，最好他们的老师也有机会听听学生的评议以便改善！

问：阁下能告诉我，孩子可以分担多少家务？

答：要紧的是工作和游戏要平均分配。在从前，很多农家的孩子职务繁重，朝夕辛劳。上课前和下课后他们要喂猪，捡鸡蛋，捡柴和挤牛奶。他们很少时间玩耍，童年生活甚少乐趣。现在的情形比以前好多了，若果依照尼尔的说法，小孩子完全不用工作，那么我连早上浇花洒水，晚上放猫带狗的功夫也不敢叫孩子做。根据尼尔的提议，小儿只好饱食终日，每日看七八个钟头的电视，一些家课也不用做。总之过与不及对孩子都有害无益。中庸之道是要给孩子适当的责任和工作，同时要给他留些时间玩耍和欢乐。工作与玩耍的比例应该根据孩子的年龄体质而定。

问：阁下对儿童法庭的观感如何？它能否有效地压止儿童罪犯的滋长？

答：一般来说，儿童法庭似乎并未发挥其应有之功用，可惜我们还未知道原因何在。有时，法庭倒是很有系统的奖励儿童犯罪。有个年青的学生基理犯齐了所有的罪咎，用以证明法律的无效。他常常在朋友面前夸说，犯了事也不会受法律的制裁。结果他真的做了很多坏事而消遥法外。两年内，他偷了两部汽车，一部电动脚踏车，离家出走两次，停学三次，有一次因做瞥伯而被捕。我眼见他不断的上法庭，不断的给法官申斥。最后被送往儿童教养所，在那里他写了封信给我，悔恨不已，不应该再三的犯案子，毁了自己一生。他十分希望出狱后能够回到家里，再受教育。我觉得基理犯罪的原因是想试一试法律究竟会容忍他的罪行到甚么程度。一旦置身囹圄，便不想再以身试法。法官的错是在基理第一次犯罪时没有着着实实的惩戒他，使他以后不敢再犯，因此我说儿童法庭的法官大人太仁慈，间直是姑息养奸，陷人于罪。使童犯变成积犯，祸国殃民。

收到基理的信后，我跟一位有名的法官论及法庭的宽大，我问他为什么儿童法庭不愿意处罚罪有应得，犯上作乱的童犯，法官向我解释同寅的态度如下：(一)惩戒儿童的机构不多，无法收容象基理那样的童犯，要留馀额拘留罪大恶极的人。(二)在法官的眼中，基理所犯案子的比重，不如谋杀，强奸和抢劫那样严重。所以他们对基理从轻发落。听了这番解释之后，心里仍然觉得不安，因为一个青年若果第一次犯了法便给罚得重重的，以后便不敢轻易重蹈法网。最可惜的是，我们的法律没有在“杜渐防微”上着手，以致童犯变成惯犯，不可救药。

儿童法庭有时对童犯十分严厉，没有对童犯的背景作详尽的调查。以下就是这样的一个实例。

一个大雨滂沱的下午，我正在埋头写工作报告，忽然有个全身混透，衣履不全，十五岁左右的女孩子闯进来说：“我叫琳达，你叫警察来抓我吧！”她跟着说她是从感化院逃出来的，在风雨里跑了一天，又冻又饿，实在受不住。我请她喝杯咖啡，坐下谈谈。原来琳达的母亲卖淫为业，接客的时候也让幼女留在房内。法庭因此把琳达送到保育院收养。在那里虽然衣食无缺，却没有家庭的快乐和慈母的问暖嘘寒。最初几年，琳达的妈妈还时常去探望她，但是后来就无踪无影的不知去了何处。琳达长大了，常常惦记着她的妈，想和她在一起，她屡次逃走，屡次被送回去，外面的世界令琳达大开眼界，她学会了偷东西，也学会了怎样躲避警察。有一次她出来，碰上了几个飞型少年。琳达跟他们大被同眠，做出很多犯法的事，被拘上儿童法庭，法官觉得她是个不听教导，不守法，不可救药的坏孩子，判她入感化院，饱尝铁窗的风味。实际上，法官大人看差了。琳达伶仃孤寂，思亲情切，她十分需要母亲的爱和照拂。她既没有亲人也没有家，她很希望有人爱她和关怀她，可惜她生不逢辰，社会对她却是一片冷漠，法官大人又不肯花些时间去了解她的身世和家庭背景，妥为安置，给她一个自新的机会。也许法官实在无法安置她，便把她送到那十尺高墙的感化院。她与其他的惯犯在一起，我相信她

会学得更坏。不管当时的真实情形如何，这个失去母爱和家庭温暖的孩子并没有得到社会善意的照顾。

由以上两个例子看来，儿童法庭对琳达这种身世可怜的孩子应该从宽发落，又要责成有关机构如社会局加以援助和照顾。但是对于基利那样存心向法律挑战，蔑视社会权力制度的人便应该施以严刑峻法。不过有时良莠难分，执法者也免不了有偏差和错误。

问：除了吸毒和衣冠不整之外，嬉皮士似乎颇能自得其乐，与世无争。我们为什么要强迫他们接受社会现有的各种标准，使他们为物质的营谋而担扰，为生活而苦思焦虑？

答：这是一个很好的问题，我必须好好的作答。嬉皮士原来的想法并不坏，他们那种玩世不恭，超然物外的想法往往使这个唯物是尚，徒重外表，争名夺利的社会得到一个揽镜自省的机会。狂士清流可以减弱唯利是图，急功近利的冲劲。不过这些狂人引以为宝的却是些什么？他们追求吸毒，享乐和感官的满足，杂交，患性病。他们不求上进，不修边幅，满身污秽，比旧社会的道友和乞丐好不到哪里。嬉皮士说他们的所作所为都是出于纯洁的“爱”，假“爱”的名义来行各种败德的事才真正是虚伪到极点，“挂羊头卖狗肉”倒还不如明买明卖来得痛快。阁下能否想象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在大街上向陌生人奉献爱情，却不理会妈妈在家里为他担心？这种爱是离经叛道背情悖理的行为。照我看来，多数的嬉皮士假作痴狂，因为一时风气所趋，他们不甘后人而已。假如有一群时代的宠儿踏着高跷，挂上米老鼠耳朵，招摇过市，很多人会依模作样的赶时髦，学新样呢！爱出风头是人的天性，爱模仿又是群性，现代的传理工具如报章电视，杂志，广播等又广为宣扬，于是奇装异服，奇言怪行层出不穷。在嬉皮士群中亦有少数经过思熟虑才选上这种遁世脱俗的生活，我们切勿轻视他们的行径。他们成功地动用新思想在“大家庭”内。不过其他的嬉皮士不过是鸟合之众，秉着一窝蜂的作风，随着潮流起伏，跟着鼓声进退而已。

　　让我简括的回答阁下的问题吧，不用负责任的行为和生活当然比循规蹈矩的生活兴奋。让我问你，哪一个的生活比较有趣，是每天勤奋工作六小时的大学生还是无忧无虑，不知天高地厚的浪子？整天和他那长发垂肩，于思满脸的朋友闲着咬牙嚼舌？整天的玩当然比努力求上进惬意多了。可惜我们的生命并不是与白日偕尽,将来的日子全仗今天的努力。“我们吃吃喝喝罢，因为明天要死了。”以上的话是一派胡言，明天我们会死，明天我们必须偿还今天所积存的债务。我禁不住想，现在无数的青年人浪费有为之年于无用之事，不智的投资不会收到合理的利润和收益。弱冠的美少年可以无牵无挂的四处浪游，到处牵情惹恨。若果穷年累月的嬉戏，白了少年头，一事无成，变得又老又丑又胖又秃，嬉皮士变了老风流，老怪物，又有谁会怜悯他？我们可以想象一个年老的嬉皮士是何等模样，两鬓霜侵，面如阡陌，眼儿深陷，额角纹生。他的腰酸，他的背痛，他的视觉不灵，他的牙齿动摇。最令人不安的是毛发日稀，只剩下几撮附在两耳左右，既不能结辫，也不能簪花，大 
失嬉皮士的典型风范。

嬉皮士年青的时候没有耕耘，年老时自然没有收获。恶疾缠身，老年落魄，既无一技之长，也无片瓦之荫。二十年前他对女孩子的感情只是行云流水，毫无诚意，现在他落得个寂寞孤单，还有谁会记起辉煌的事迹，裘轻马肥的日子？

　　圣诞前夕，万家团叙，他却独自在附近小店胡乱吃了顿饭。当他路过峻宇雕墙的住宅区时，眼见一片欢乐的景色，正是华灯初上，炉火熊熊，菜香饭热的时候，他在窗外伫立片时，但见容光焕发的主人与亲朋举杯互祝圣诞快乐，小孩子绕着主妇的裙边追逐，笑语声喧。窗外人深悔当年不努力耕耘，不成家立室。现在却落得身无长物，饔飧不继。从前他是时代先锋，年少气盛。现在他是个流浪街头，蓬首垢面的古怪老人，令人望而生厌。他从前大声疾呼和反对东西的现在已成过去，他的抗议已成陈腔旧调。新时代带来新事物和新抗议。年青的一代看见他那副尊容，莫不争相走避。由此可见，嬉皮士与流浪汉之别，端在乎二十年之隔。大家都说岁月不饶人，我要为这句话加上注脚，我说岁月欺贫厌老，尤其是玩世不恭，不事生计的嬉皮士，怎可以抵受岁月的摧残。我禁不住叹一句：“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